他口吻熟稔,交代一句就走了,我却若有所思。
应驰是常年驻守边关的校尉,和林邵不同,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,不怒自威。
但我的职位是他升的,带的人也是他派的。前些日子我们小队外出巡查时单独剿灭了一支胡戎劫匪,他虽没说什么,却赐了我不少东西。
平日没见林邵和应驰有什么往来,甚至两边带队的兵偶尔还会有摩擦,现在看来,不会是做给外人看的吧?
莫非是做给皇上看的?
我想到这又高兴起来,看来表面忠心耿耿的应驰也不是没有异心。
有异心更好,总之越和皇上不对付我越喜欢。
嫡姐说过,无论在什么时候,人心才是最大的变数。
只是不知道,应驰的人心是什么?
——我很快就知道了答案。
将军帐内,应驰和林邵分配完战术,忽而点了图上一个红色小点。
林邵沉声说:「胡戎这次集结了十六部精兵,后方必然防御薄弱,这里便是他们最重要的一个粮仓。探子来报,这几日还有源源不断的物资被运往这个地方。」
「兵行险着。」应驰言简意赅,「我们属意派支精锐小队夜袭。」
帐内议论纷纷。
「倒是好主意,只是确实危险……」
「就怕对方设伏。」
「那帮蛮夷天天抢咱们东西,也该还回去!」
「只是人选不好定。」
应驰向我看来。
他已过而立之年,却有一双格外深邃沧桑的眼睛,仿佛是被大漠风沙磨砺了一切灵气与生机。
我忽然就明白了应驰要我参与的意义。
这的确是兵行险着,也确实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。
他和林邵究竟是什么关系,竟然愿意这么提携我?
我一边想着,一边却笑了。
帐内的火猎猎燃烧,我单膝跪下,声音清晰:「末将愿为大人解忧。」
营内各色目光投向我,我却只听到应驰说:「好。」
盖棺定论。
是夜,我撩开帘子走出营帐,却微微一愣。
我看见应驰正抓了一把黄豆在喂马。
那马瞧着不像战马,没鞍鞯也没辔头,神骏凛然,四蹄踏雪,充斥着一种野性的力量美。